安清夢的話直接勾起了顧玄冥強烈的好奇心。電梯裏, 他和安清夢一樣, 一眼不錯地盯著姚君齊，想聽姚君齊對這件事做出解釋。

不過姚君齊只“嗯”了一聲, 便沒有了下文。

顧玄冥心想，這是什麽意思？他沒有否認？難道他真的和新晉小花好上了？！

安清夢笑了笑，也沒再繼續這件事, 她換了個話題，又主動和姚君齊聊起關於《約定的幸福》的事。

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顧玄冥, 非但沒有插話, 而且神思早就飛遠了, 如果不是這個時候掏出手機查姚君齊的緋聞實在不合適，他早就這麽做了。

一頓飯吃罷，姚君齊便去開車，帶著顧玄冥回家。

顧玄冥上了車便忍不住問姚君齊：“安清夢說的是真的嗎？”

“什麽？”姚君齊下意識地問了一句，忽然明白他在說什麽, 於是點點頭, “是真的。”

顧玄冥一楞, “真的？”

姚君齊又點點頭。

顧玄冥期望聽到的否認沒有從姚君齊口中說出來, 他皺了皺眉，又問：“是誰？”

姚君齊說：“你如果多關心我一點，哪還用我告訴你是誰？”

這話聽起來像是有點埋怨的意思，顧玄冥張了張口，沒有出聲，他拿出手機在網上翻。

很快他就知道了, 姚君齊的緋聞對象是上次他們一起拍的搞笑片裏的女主角。

這部電影眼看就要上映了，很多姚君齊的粉絲不相信傳言，都說是女方和片方合作捆綁營銷，畢竟姚君齊出道這麽多年，幾乎是零緋聞。

還有更多粉絲在等著姚君齊出來澄清。結果姚君齊還沒有說話，那位新晉小花卻在幾分鐘前先說：“迎接幸福，享受人生新階段～”

這句似是而非的話，更是被解讀為承認戀情，好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都在姚君齊和她的微博評論裏發祝福，而姚君齊的粉絲，則心碎一地。

最難過的莫過於CP粉了。

有人在顧玄冥微博留言道：“我上午才入了君冥坑，下午就被迫出坑了，這是怎樣的打擊啊QAQ。”

顧玄冥忙裏偷閑給她回了個“乖”，又開始翻這位新晉小花的資料。

新晉小花叫宋燃，今年二十六歲，黑料不多，真假不明。出道至今也有幾部代表作，雖然離一線還差點距離，不過提起來也是知名女星了。

看完她的個人資料，顧玄冥又找到她的相冊，一看之下竟大吃一驚。宋燃的相冊裏，有自拍，有劇照，有活動照，但是從面相上很明顯能看出來，她是有姻緣的。

也就是說，宋燃隱婚了。

顧玄冥忽然擡起頭，看著姚君齊，說：“宋燃她結婚了！”

他不信姚君齊看不明白宋燃的面相。那麽姚君齊還要和宋燃搞暧昧，難道他是想第三者插足嗎？

顧玄冥實在接受不了。

姚君齊握緊方向盤，連眼神都沒有給顧玄冥一個，平淡地說：“我知道啊，她正在協商離婚的事。而且我和她也只是處於互相有好感的階段，真正對外公開，一定是她恢覆單身以後。”

他一番話，直接堵的顧玄冥啞口無言。

他覺得心裏特別難受，此時十分看不順眼那個叫宋燃的女星。連帶著也對姚君齊不滿起來。

想了半天，顧玄冥總算找到一個借口問姚君齊：“你和她不一樣，她只是普通人類，總有一天會老，會死。而幾十年於你而言，不過是眨眼之間，你還真打算陪她一輩子？”

顧玄冥這麽說的時候，心裏似乎也踏實了許多。的確啊，姚君齊是神龍，怎麽可能和一個普通人類共同生活呢？

誰料姚君齊卻詫異地看了他一眼，說：“連你也有偏見？我現在也只是半魂，如果找不齊剩下的魂魄，也一樣會老會死，哪怕找齊了魂魄，我也可以幻化出老去的樣子陪著她。幾十年確實很短暫，但重要的是，這是我們一起度過的幾十年。我還可以等她下輩子轉世，總之，只要我們都在世上，相遇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。”

他趁紅燈的時候，轉向顧玄冥，最後說：“也許哪一輩子，她也會適合修道，這樣我們就不會總是生離死別了。”

顧玄冥一噎，竟然無法反駁。

此後一路兩人都一言不發。

等姚君齊回到家，在顧玄冥進門之前，他忽然又說：“雖然我覺得我說出來不好，不過我們是多年老朋友了，想必你不會介意吧？”

“什麽？”顧玄冥一臉莫名。

姚君齊說：“我知道當初你搬過來住，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全。現在我有了自保能力就讓你離開，實在不夠厚道。不過你也知道的，等我和宋燃真正在一起後，我難免會帶她回來住，到時候，你還住在這裏的話，是不是有些不方便？”

顧玄冥怔了好大一會兒，才反應過來姚君齊的意思。

他頓時面紅耳赤，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惱的。

顧玄冥道：“你們沒結婚，你就讓她住這邊？”

他一定是瘋了，只會把關註點放在這種細微的地方。

姚君齊則說：“現在又不是以前，婚前即便不同居，只要是以結婚為前提，我覺得可以這麽做。”

他在顧玄冥又要開口之際，補充說：“你可以保守一點，但是不必勸我，好嗎？”

顧玄冥張了張嘴，無力地說：“你這樣不負責任。”

姚君齊笑了，“我會負責的。”

他說罷，換了鞋，洗了洗手，然後就回房了。

顧玄冥站在門口，真是快氣死了。

……

半個小時後，姚君齊從臥室出來，發現整座房子都安安靜靜的。他在顧玄冥住的門口站了一會兒，才試探地推開門，裏面果然空了。屬於顧玄冥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，他不用想，也知道顧玄冥搬走了。

一瞬間，姚君齊也不知道是松一口氣，還是失落。

想到顧玄冥當時聽自己趕他走時的表情，姚君齊心裏隱隱發苦。但是非這麽做不可，這是對他們兩個都好的決定。

姚君齊走進來，躺到顧玄冥曾經睡過的床上。睜著眼盯著天花板，一動不動。

他現在有點懷念記憶還沒有恢覆的時候。那時候他沒有認出顧玄冥，也沒有明白自己喜歡顧玄冥，他們相處時雖然也磕磕絆絆，但是心裏不會覺得澀，反倒有些甜。

哪像現在，知道顧玄冥沒有喜歡過自己，就算是笑著說話，心也皺成一團。長久下去，他和顧玄冥真的連朋友都做不好了。

也許又要像以前那樣，漸漸疏遠。

姚君齊有點不甘心。

正在這時，他的手機響了。姚君齊側過頭看了一眼，是宋燃的來電。他接通放在耳邊，聽到宋燃說：“姚哥，我按照你說的，發過微博了，我覺得是不是有點過了？等以後澄清的時候，粉絲怕是要打死我。”

姚君齊說：“你放心，我會處理好的。”

宋燃道：“那就謝謝姚哥了。”

她說罷，便要掛電話。姚君齊突然叫住她：“等等，你再幫我一個忙……”

他忽然想豁出去試一下，不必說的太明白，只要知道顧玄冥願意給他留機會就行。

不大一會兒，宋燃在姚君齊家門口給他電話：“姚哥我已經到了。”

姚君齊則說：“你等會兒，我讓你進來你再進來啊，記得門上的密碼嗎？”

宋燃莫名其妙，說：“記得。”

姚君齊道：“那一會兒，我用手機震你一下，你不要接，直接用密碼開門進來。千萬記住了。”

好像地下黨接頭一樣，宋燃雖然不明白姚君齊在搞什麽鬼，不過她還是答應按照姚君齊說的做。

房間裏，姚君齊深吸一口氣，撥通了顧玄冥的電話。

顧玄冥還生著氣，接通後沒好氣地問：“又有什麽事？”

姚君齊說：“你搬走了？這麽快？”

顧玄冥：“不走在那兒討嫌嗎？”

姚君齊忍不住嘴角翹了翹，然後說：“你把青鸞忘在書房了，過來拿一下吧！”

自從上次青鸞自己鉆進縛靈袋以後，就再沒有出來過。平常這個縛靈袋也放在書房，姚君齊和顧玄冥進去的時候，就會和他打招呼，但是青鸞再沒有開過口。

剛才姚君齊看過了，顧玄冥果真沒有帶走青鸞。

顧玄冥道：“那又不是我的，我不管。”

姚君齊冷冷一笑，道：“你既然不管，我就把青鸞放回地府了。反正酆都大帝的事，我也管不了。”

這段時間裏酆都大帝雖然沒有再整出什麽幺蛾子，不過顧玄冥和姚君齊都沒有把這件事忘了，本來顧玄冥還打算今天回來和姚君齊再討論一下白狐提供的線索，哪裏知道兩個人最後鬧到這個地步。自然正事還沒有來得及談。

想到這裏，顧玄冥改了主意，說：“那你等我一會兒，幾分鐘後到。”

姚君齊微微松一口氣，說：“好。”

顧玄冥來的很快，才一進門，姚君齊就說：“青鸞還在書房。”

顧玄冥“嗯”了一聲，說：“等會兒，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和你談。”

他本來是想說白狐的事，沒想到姚君齊誤會了，直接說：“除了宋燃的事，其他都可以聊。”

姚君齊微微捏著手腕上的龜殼。怕顧玄冥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，消耗掉他的勇氣。

沒想到他才說完，顧玄冥半張著口，臉上漸漸有了怒容。

他極力忽略宋燃這個人，沒想到姚君齊一提，他反應會這麽大。哪怕只是一句話，一個名字，顧玄冥也能聽出來姚君齊言語中的維護之意。

姚君齊微微平覆了一下心情，然後說：“有句話我一直想說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，再不說，恐怕永遠也不會說。”

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緊張。顧玄冥也壓制了一下情緒，認真地看著他。在心裏想，如果姚君齊說他和宋燃是假的，那他就選擇原諒姚君齊。

姚君齊說：“我們年歲夠長了，以後可能還會有更長的日子要走。你從來都不會覺得，一個人孤單嗎？就沒有想過找一個永遠陪著你的人？”

顧玄冥吐出一口氣，說：“不會啊，以前你不是陪著我嗎？”

他說完，才明白姚君齊的意思，又微微皺著眉，說：“你是勸我也找一個道侶？”

想必是姚君齊自己開始談戀愛了，就難免操心他。顧玄冥搖搖頭，說：“我不想找道侶。這件事你不必提了。”

姚君齊臉色頓時白了兩分。

顧玄冥又問：“你就是想和我說這個？”

姚君齊道：“不是，我是想勸你，偶爾也看看身邊人。”

顧玄冥一聽，眉頭皺的更緊，“你是勸我考慮考慮青鸞嗎？”

不等姚君齊說話，他隨即又說：“這個更不必提了，我對他沒有感覺。以前不喜歡，以後也不會喜歡。”

他這兩句話，每說出口一句，姚君齊神色就僵硬一分，但是顧玄冥全然不覺，因為他心裏也十分不爽。

姚君齊轉過臉，在顧玄冥看不見的地方，偷偷撥了一下宋燃的電話。

在外面等得焦急的宋燃，立刻按照姚君齊的安排，輸入密碼，推門進來。

顧玄冥正要繼續說白狐的事情，忽然聽見外面有動靜，他以為是徐安，就沒有在意。沒想到，當他擡頭看的時候，才發現是宋燃。

隨即顧玄冥就想明白，姚君齊這是告訴了宋燃大門處的密碼。

這意味著什麽，簡直不言而明。

一股怒氣從腳下升騰而起，顧玄冥冷哼一聲，起身去書房把青鸞的縛靈袋拿上，留下一句“我走了”，隨即揚長而去。

宋燃則嚇了一跳，沒想到姚君齊家裏還有人。

她等顧玄冥走了以後，才小聲叫了句：“姚哥？”

姚君齊虛弱地說：“辛苦你了，謝謝你幫忙，需要司機送你回家嗎？”

宋燃才剛來，就被姚君齊打發走，她忙搖搖頭，說：“不用送，我開車過來的，姚哥你沒事吧？”

她雖然沒有見過顧玄冥本人，但也看過顧玄冥和姚君齊的《問劍》，自然認出來剛從姚君齊家裏出去的人就是顧玄冥。看樣子姚君齊和顧玄冥應該是吵架了。

宋燃雖然好奇，但是不敢問。見姚君齊拒絕關心的意味十分明顯，只得離開。

她和姚君齊都不知道，她進出姚家前前後後都被娛記拍到了。

……

顧玄冥這次從姚君齊家回到自己家，比沒去之前更生氣了。

破風小心翼翼地替他收拾帶出來的東西，生怕動作大了惹他心煩。

顧玄冥憋了一會兒，卻主動和他說話。“姚君齊怎麽能這樣！”

破風一怔，立刻附和說：“姚公子今天太過分了！”

他都不知道順著顧玄冥指責姚君齊什麽，畢竟姚君齊今天做的事實在不少。

顧玄冥又說：“他自己談戀愛就算了，怎麽還要給我配對？”

聞言，破風好氣又好笑，沒想到自己主人居然生氣在這個點上。他試探地開口：“我怎麽覺得姚公子並沒有給你陪對啊？”

顧玄冥氣道：“怎麽沒有？他分明說讓我考慮考慮青鸞的！”

破風：“……姚公子原話不是這樣的。”

他記得姚公子說的是，讓顧玄冥多註意一下身邊人。

顧玄冥說：“對，他是沒有直接點名青鸞的名字，可是身邊的人，除了他姚君齊，也就是青鸞曾經對我有過好感，難道他是在說他自己嗎！”

破風：“……為什麽不是他自己呢？”

“怎麽可能！”顧玄冥在自己腿上使勁一拍，站了起來。他兩條眉毛都翹的老高，可見實在太生氣了。“姚君齊自己親口說的，他又不喜歡我！何況他現在和那個宋燃又有一腿，他怎麽可能說的是他自己！”

破風弱弱地辯解：“但是姚公子知道你不喜歡青鸞，是不可能勉強你接受青鸞的。我想來想去，覺得姚公子在說他自己的可能性比較大。”

在感情上，他其實不比顧玄冥敏銳多少，只是按照邏輯這麽解釋。

顧玄冥卻更生氣了。“我難道不想相信他是在說自己嗎？然而並不是！你非要讓我這麽想，是在自作多情，自取其辱！”

破風往後退了兩步，小聲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你別生氣，都是我瞎說的。我只是覺得姚公子比那個青鸞好多了，要是姚公子想和你在一起，豈不是比他推銷的青鸞要好上一百倍？”

他語氣平緩許多，顧玄冥也重新坐下，說：“他當然比青鸞好一百倍，但是這有什麽用？”

顧玄冥心想，姚君齊又不喜歡他。

“餵……我說兩位……”弱弱的聲音從縛靈袋裏傳出來。

空氣突然靜止，顧玄冥和破風互相看了看，又把目光投到縛靈袋上，剛才他們太激動了，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。

青鸞委屈地說：“我都成這樣了，你們還當著我的面詆毀我。真把我當成死人了不是？”

顧玄冥心虛起來，愧疚地說：“對不起啊，青鸞，我剛才都是氣急了，才說了些不著邊的話。你一直不開口，我以為你睡著了。”

萬萬沒想到，他和姚君齊怎麽找青鸞說話，青鸞都不再搭理他們，卻被顧玄冥生氣時的貶低給激了出來。

其實也不難理解。

青鸞本就和姚君齊是情敵，此時又聽見顧玄冥說姚君齊比他強一百倍，自然紮心，忍不住跳出來為自己說話，也理所應當。

只聽他說：“姚君齊怎麽就比我好一百倍了？他起碼比我老吧，光這一點，我就不覺得他比我好一百倍。”

破風和顧玄冥面面相覷，都有些尷尬。

顧玄冥說：“我那是隨口說的。你比姚君齊強多了，他現在還魂魄不全，你都是不死之身了。”

青鸞：“……”

隔了幾秒，青鸞似乎不再計較這件事，反而關心起別的。“你們倆怎麽回事？姚君齊不是說你們早就心意相通了嗎？現在這樣是吵架了還是分手了？”

顧玄冥奇道：“我們什麽時候心意相通了？”

他剛問出口，忽然又想起來，上次就是青鸞這麽騙他，害他找姚君齊當面質問。結果是，姚君齊親口否認了。

“你還說這個！”顧玄冥有點不爽，“要不是你，我和姚君齊也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。”

他雖然遲鈍，也隱約覺得，姚君齊對他的改變，就是那天自己在衛生間，隔著門問他青鸞說的是不是真的以後。

他十分不爽地盯著縛靈袋，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青鸞揪出來打一頓。

青鸞卻詫異地說：“不是姚君齊自己說，他和你心意相通的嗎？怎麽又怪我？這話可不是我瞎編的，你們就算吵架也賴不到我頭上。”

顧玄冥想了下，隱約明白可能是姚君齊故意在青鸞面前這麽說的。

他也不想在青鸞面前拆穿姚君齊編了瞎話，就只含糊地說：“反正還是怪你。”

不過他總算不再惡狠狠地盯著縛靈袋了。顧玄冥起身把青鸞並縛靈袋一起放到另一間房間裏。又回到客廳，看破風勤懇地忙碌。

但是破風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，他似乎在考慮什麽一樣。隔了一會兒，他道：“姚公子應該是喜歡你的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？”顧玄冥郁悶地說，“他親口否認的。”

破風道：“姚公子當時說，那是青鸞編的瞎話。現在青鸞又說，他沒有編瞎話，你還不明白？”

顧玄冥：“不明白。”

破風：“你再想想，當時姚公子說那是青鸞編的瞎話以後，還說了什麽？”

顧玄冥遲疑地說：“他不陪我聊了？”

破風搖搖頭，“不是，他拿著一本書，說‘就是編的也很有意思’，然後給你講故事，證明編的故事是真的。”

顧玄冥：“！！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讀者“青離淵”,灌溉營養液 2

謝謝小可愛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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